第二章：阿嬷会通灵，但她不想了 (第1/1页)

    我妈说，阿嬷年轻的时候曾经走过七堵山脚下的Y庙，半夜一个人进去，带出一条蛇JiNg，还顺手拔了三根香送回神桌。那条蛇现在还住在矿坑里，已经修炼rEn形，偶尔会变成送r0U粽的人形在晚上游街，只有喝醉的人才看得见。这种故事，我以前都当笑话听。现在不敢了。

    阿嬷说得很简单：「人Si有魂、地Sh有灵，矿坑下面一层一层的，是Y界的烟囱孔。」

    我问她为什麽要把我爸做成纸紮人还留在楼上。她说是我阿公交代的，说盛宗走得急，没过Y桥，只能留着慢慢养灵，不然魂会发臭。

    「魂也会发臭？」

    「你以为只有Si鱼会臭逆？」她把香灰倒进纸杯里，一边撒一边念咒，那符咒发出一声像人骨咬碎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们正准备要出门去大麦。

    大麦原本是全基隆最大的麦当劳，站在它门口，就像站在市区的心脏，每一条路都会路过那里。现在那栋楼已经拆掉大半，只剩下一栋钢筋lU0露的空楼，看起来像是一座被忘记的骨架。白天它是没有灵魂的残骸，夜晚就变成另一个空间。阿嬷说，今晚有一场Y戏在那里上演，让我跟着去见识一下，算是「实习前训练」。

    她还说了一句让我背脊发冷的话：「今天晚上会来的，不全是人，也不全是鬼。」

    咪咪也要跟来，她跳上我的肩膀，稳稳地坐着，尾巴挂在我背後像扫把一样扫来扫去。

    我们穿过市场後巷，经过关着铁门的老豆花店，巷口的红砖墙上贴着一张泛h的纸条，上面写着：「戏棚入口，夜半开启，请勿回头。」

    「这什麽意思？」我问。

    阿嬷没回答，只是吐了一口槟榔汁在符纸上，把那张纸一手撕下来，「啪」地一下贴在我背上。

    「……？」

    「防撞灵啦。」她笑说，「你这种新手容易撞到路人家的魂T。」

    我从来没想过，大麦的空楼会这麽大。或许是空间有异常，四周街道扭曲得像被水泡过，视线往哪看都像有雾。有一个帐棚搭在钢筋之间，红布条写着「灵界中元感恩祭」，灯泡闪烁，像快坏掉的眼睛。

    我闻到一GU香味，是烧纸钱与炒花生的味道混在一起。帐棚里，有人影坐在长板凳上，黑压压一排，但没有一个人抬头。

    咪咪发出一声很低的喵呜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有东西回头看了我。

    不，是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那不是人类的眼睛。那是一种像石头裂缝里伸出来的视线，像矿坑里的气T，cHa0Sh、黑暗、动也不动地贴着你皮肤看进来的感觉。

    我脚底发软，差点跌下去。阿嬷拍了我一巴掌。

    「稳住，你是h家人。别给祖先丢脸。」

    我抬头，看见帐棚中央有一尊纸紮的王爷神像，高两层楼，脸上画着繁复的符咒，头戴凤冠，手持羽扇。他身旁坐着一个小孩模样的人偶，竟然有点像我爸年轻时的照片。

    「那是什麽？」我问。

    阿嬷语气像念食谱：「王爷是主审，旁边那尊是冤魂引渡童。你爸Si得不明，被召来当中继，兼差的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爸现在在兼差？」

    「灵界人力不足。」

    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回家过中元，是被迫实习派遣的新人员工。

    就在我还在消化的时候，帐棚内突然响起了一段鼓声。

    不是庙会那种震天响的大鼓，而是一种像心脏跳动的声音，闷闷地从地底传来，一下、一下。每一下，都让人背脊发麻。

    灯亮了，戏开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