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：c声无语，命自来 (第1/1页)

    一脚踏出yda0出口，原以为还会是像城隍後台那样的乱中有序，没想到这里简直像进入了另一个次元。

    淡淡的盐味与海风从四面八方拂来，混着茉莉与艾草的香气。

    她站在一条以青瓷铺就的长廊中，海水从左右墙壁缓缓流动，像透明的窗幕；水里有金鱼、有龙纹，也有灯笼似的灵物浮游，发出柔和蓝光。

    长廊尽头，一座拱门上刻着金字：「天上圣母处理处」——

    「……处理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什麽都处理，凡是人求的，海里的、路上的、家里哭的、快断气的。」来的是个穿着绿sE执事服的nV职员，笑容柔和，「只要心够诚，妈祖娘娘都会看一眼。」

    她才刚说完，周遭便飘来几位穿着水袖与官服混搭的nV职员，每人手上都捧着沉甸甸的香火簿、求签卷轴、还有一本像是人类投诉纪录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们说话轻声细语，但脚步飞快，一面走还不忘彼此提醒：

    「第七区三岁小男童掉海里，那个交给观音厅处理没问题吧？」

    「妈祖说今晚会巡那边，我们先帮孩子稳一下魂魄就行。」

    「好，然後这个是信众投诉老公喝醉捣乱，已转城隍系统请求协查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又是你们基隆那边啊，最近真忙。」

    我越听越觉得离谱，一时不知该吐槽什麽。

    阿嬷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她表情变化：「我就说啦，跟你在家信香拜拜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。这里，是庙宇真正运作的正殿内部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那妈祖娘娘本人……也是这样上班？」

    「娘娘没上班的时候，在後面休息。等下你要见的是她的分灵之一，今天特地空出时间来见你。」那名领路nV官补充道，语气彬彬有礼，却也隐约透出「可不是谁都见得到」的意思。

    「……要注意什麽吗？」她小声问。

    「嗯，礼貌、诚心、不要急躁。还有……不要乱问太多不该问的话。」阿嬷平静地说。

    「这里怎麽跟刚刚城隍爷那里差这麽多……」

    「妈祖慈悲，但神职有别。你以为祂那麽好说话，是因为她有能耐管得动所有难缠的魂。」

    正当她们来到正殿门口时，里头轻轻传来一声：

    「请进。」

    像海面掠过风的一句话，柔软，却让人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。

    我一踏入殿内，门後就轻轻阖上，像是从现实cH0U身而出。

    没有神像，没有香火，四周笼罩着淡蓝sE的雾气，像海cHa0沉睡的边界。一张浮岛般的平台悬在雾中央，水光DaNYAn如心跳，却无一点声响。

    坐在中央的是一位穿着水青sE华服的nV子，她看起来平静得近乎无害，甚至有些熟悉感，像是巷口会问你「吃饱没」的亲切长辈。

    但我一对上她的眼，那种感觉就像一整片海突然静止了。

    她什麽都没说，只是朝我微微一笑，那一瞬间我喉头发紧，差点连呼x1都忘了。

    「不必害怕，也无需行礼。」她的声音轻柔得像cHa0声，「我知道你想问什麽。」

    我张了张嘴，最後只问出一句：「我哥……他到底为什麽会Si？」

    她从座上起身，脚下泛起微微涟漪，却没有一丝水声。她走到我面前，指尖轻点在我眉心，像是翻开了一本尘封的旧书。

    「他是为了守住你而走的。」她低声说。

    「你的命，注定要承接某些……连h家都未曾承受过的东西。h家的血脉让你出生於此，但你不是单单h家的人。」

    我怔住，不知是寒意还是心悸。

    「他知道自己保不了你一生，但能保下这个选择的机会。」

    「选择……什麽？」

    妈祖没有立刻回答。她抬手取下一张微微泛cHa0的符纸，边角上还有乾掉的海盐痕迹。

    「这是他留下的讯息，关於一段未完成的事，一段你终将面对的路。」

    我接过来，纸张b预想中还冷，像是从深海底捞出来的。

    「他在哪？」

    「海的深处，沉於无人问津之地。你无法真正带他回来，但可以让他的执念解脱。若有缘，亦可能再见一面。」

    我指尖微微颤动，不知该说什麽。

    妈祖却温柔地笑着，目光像春水一样柔得让人心碎。

    「去海口吧。那是你该启程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中元将近，cHa0门将开。若你真有心，那时的水灯，会为你带路。」

    我接过那张带着咸味的符纸，指尖一阵冰凉，像被什麽看不见的水雾包住。

    妈祖只温柔地看着我，不说破我眼底的动摇。

    「这纸不是给现在的你用的，」她轻声说，「但你会知道何时该打开它。」

    我垂下眼，看着那符纸安静地躺在掌心，像一个无声的伏笔。

    「你先离开吧。」阿嬷开口，语气淡淡地，「先跟祂的人去附近走走，熟悉一下环境，这地方……以後说不定还会再来。」

    我一怔，想问她不一起去吗，却见她望向妈祖，像是有什麽话还没说完。

    领路的是一位穿着水蓝短衫、绑着马尾的nV神差，看起来年纪不大，脸上笑容温和，说话声音也轻，让我想起海边早晨的cHa0声。

    「我带你四处看看，别紧张，这里大部分人都很温柔。」

    她一边说，一边领我踏出浮岛，走进那片淡雾中。

    雾後的景象隐约透出不同於城隍殿的气氛：这里的建筑轻盈如云，街道彷佛漂浮在水面之上，白瓷与青瓦交错，处处是安静柔和的光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石灯上，挂着一张写着「鱼骨占卜T验」的纸条，旁边有几个神差正在b赛摺纸莲花，看起来像在做手工艺疗癒课。

    我默默跟着她们往前走，脑中却仍被刚才妈祖的话占据，久久无法散去。

    而此时的正殿里，只剩阿嬷与妈祖两人。

    妈祖依旧站在原处，垂眼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，轻声道：

    「她会走到那里去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。」阿嬷低声回应。

    妈祖看向她，语气仍然温和：「但你还是希望，她不要走那一步，对吗？」

    阿嬷没有立刻回答，过了半晌，才喃喃开口：

    「她是我看着长大的。从她第一次被吓哭，我就知道，她跟我们不一样。」

    「但她还是个孩子啊……」

    妈祖静静地听着，没有cHa话。

    阿嬷x1了x1鼻子，语气依旧平静，却压着一丝藏不住的苦涩：「我知道神明不讲情，只讲理。讲命。什麽天命不能违……但她是我孙，她痛的时候，不是天命会帮她擦眼泪，是我。」

    妈祖移步到她身侧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。

    「疼她的心我懂。但你该知道，你能陪的路……并不长。」

    「她的命，不是凡人撑得住的。就算你替她挡了前半生，也挡不了她的整个未来。」

    阿嬷没再说话，只是看着远方的水雾，久久未语。

    妈祖微微一笑，语气既像提醒也像告别：

    「她总有一天会明白，她为什麽来这世界一趟。」

    「而你，也会知道，她会走得多远——远到连你都看不见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