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天 (第1/1页)

    电影拍摄到这结束了。

    随着导演一声咔落下，长达一年的拍摄工作宣告落幕。现场工作人员纷纷鼓掌欢呼，助理们将庆祝杀青的鲜花卡片送到演员手里。

    每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放松和快乐。

    导演也一样。

    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是阶段X的，进到剪辑室後又是另一场大战的开始。

    摄影师招呼着要拍张大合照。

    摄影机架好了，倒计时也设定好了，所有人员就定位那刻才发现原本该在C位的导演跑了，跑到摄影机後面要当那个掌镜人。

    导演笑了笑，「数三。」

    三、二、一，喀嚓！

    「再来一次。」导演一点也没有要入镜的意思。

    nV主角蒋宁抓着空档，给摄影师h坚时递了个眼sE，他立刻起身上前，准备好了让专业来的说词，要把姜辰赶去拍照。

    结果，他凑上去一看。导演的技术好得没话说。

    h坚时忍不住问：「姜导，你以前学过？」

    「哪个导演不学摄影？」姜辰笑着反问。

    h坚时不相信，「蒋宁说你以前是演员啊。」

    「那是以前。」

    剧组早早收拾完毕，相邀着去饭馆吃饭。这顿是导演请的，每个人都拼命用胃来海削，一扫拍戏的沉闷和痛苦。饭饱兴浓之时，怎能少酒？一开始是一杯一杯，後来就是一瓶一瓶，把几个号称海量的灌趴下了。

    蒋宁坐在主桌，本来不能幸免。

    她不像刚入行那时只能y着头皮y接，或者不解风情地用酒JiNg过敏来拒绝。入行十年，她早已m0索出一套方式躲酒。

    只是酒杯刚被斟满，就被姜辰拦截了。

    同桌的人都是一愣。

    随着挡酒的人一饮而尽，气氛再度活络。有人乐意当英雄，就有人愿意冒Si灌酒。

    姜辰好相处，工作上也不摆架，大夥灌起酒来毫不手软。

    蒋宁看着这幕，恍然想起多年前的杀青宴上，姜辰也替她挡过酒。她万万没想到玩笑时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真话，被姜辰记到了心上。

    十年前如此，十年後依旧。

    姜辰记得她酒JiNg过敏，记得她说的喝多了要起疹子，一个礼拜都好不了。

    几轮後，灌酒的、挡酒的都跑厕所了。差别是前者还要回饭桌上再战，後者趁蒋宁走了，也抓准机会溜了。

    从餐馆里带出来的热气被夜风一吹而散，低温带来的寒意冻得脸皮发麻，脑子也跟着昏沉起来。姜辰走在回旅店的大街上，一下忽左一下忽右，陌生的异国街景让他顿失方向。

    可他又不想打车，也不想问路。

    索X趁着一GU酒气执拗地乱走，走累了就站在人群里，半张脸埋进围巾里，盯着对面灯光繁华，发了很久的呆。

    车流不息，行人来去；万张脸孔迎面而来，又从身边面无表情的过去。

    那瞬间，姜辰忽然感到恐惧。

    没什麽理由，仅仅是和他人对到眼的瞬间，他感觉心刺了一下。

    好像，必须要走了。

    不能再待了。

    突来的惧意驱使着他向前疾走，不顾一切，就要往车流不息的马路上走去。

    他被人从後拉了一把。

    很疼。惯X和突然让他失去平衡，往拉他的人身上撞去。他狼狈地稳住身势，还不算完全清醒过来，抬眸那瞬间觉得自己眼花了。

    怎麽可能。

    他想，怎麽可能。

    可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，紧紧拽着他胳膊。眉眼轮廓是那麽熟悉又陌生，姜辰不敢认，他怕错了。

    「姜老师。」那人喊他。

    姜辰触电般甩开他的手，整个人开始往後退。何景州又来抓他，这次他躲得快，只来得及被扯住衣袖，却还是被拉得往何景州身上撞。

    姜辰不得不想很多。

    他的脑子混乱得可以，只剩本能，反SX地要推开他：「你g什麽！」

    「你醉了，姜老师。」何景州还是那样的好脾气。

    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，用异样的眼光打量、探询，想Ga0清楚这两人是怎麽回事。

    外国人的行径在本地人眼里是费解的，只能从语气、互动来判定应该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大概是兄弟。

    弟弟好脾气地来接喝醉了、正在闹别扭的哥哥回家。

    那句话奇异地让姜辰冷静下来。他安静了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，头微微歪着，状似不解。慢慢地，他的眉心皱起，「你在这g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我送你回去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想说，还是不想告诉我？」

    「巧合，你信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姜辰点头。

    他还是推开他，终於站稳脚，迷茫的醉眼不知看向何处。姜辰很随便地摆手，转身就走，好像何景州只是一个幻觉，幻觉说什麽都是无所谓的，也用不着去认真计较。

    姜辰一路走，「幻觉」就一路跟着他。

    他没有方向，不过是执着一个念头，可到了最後连在执着什麽都Ga0不清楚。

    他累了。

    疲累是最明显的感受。

    一阵阵地如浪cHa0席卷上来，慢慢没过脚踝，然後是腿，再来是腰，接着灭顶，眼皮沉得快要撑不开。他想要随便找个地方靠一下、坐一下，一下就好，才有力气继续前进。

    姜辰终究还是没撑住。

    双眼一闭，两腿一晃就要往冰冷的水泥墙上撞去，但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他的肩，控制住方向，让他往後倒。

    何景州上前一步接住了他。

    何景州低头，隐隐的酒气扑鼻。睡着的人全身卸力，不花点力气搀扶住，直往地上滑。

    姜辰的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何景州抱着他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支正在唱歌的手机。

    他看了眼来电显示，果断将手机塞回去。

    没想要关掉铃声，也没想过接起，就让对方打到放弃为止。何景州拿出自己的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，铃声直到上车後都还持续着。

    出租车司机透过後照镜，探询的看来一眼。

    何景州把大衣脱下，盖在姜辰身上，让他枕着腿睡得舒服点。

    整趟车程，何景州只开口说一句话：「麻烦空调温度调高点。」

    司机应了一声，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铃声循环个几次後终於停了，改以震动两下，接收到一封简讯。

    姜辰今晚注定是读不了了。

    即使读了也回答不了。他醒来後便会发现自己和何景州在一起，而何景州这三个字是绝对不能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