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她回来了？

    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，庄羽在睡梦中惊醒，从二楼卧室冲到门口，只见大门开着，一名nV子正费力地把一个大旅行箱拖进来。

    庄羽愣在原地，端详nV子许久，发现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。

    「考上了什麽学校？」陈醒说。声音宛如玉石敲击般清脆。

    「我来搬就好！」急急忙忙上前，庄轻而易举地把行李厢拿起，「搬到二楼，对吗？」

    「对。」就跟着庄上了楼梯。

    「我考上了台大电机系，jiejie。」

    「很好。」

    进门後看到床上的被子是乱的，她愣了愣：「你刚刚在我房间睡觉吗？」

    「是……一开始你走的时候我还是睡在自己房间的，但是……」

    陈醒摇了摇头，示意他别继续说下去，「没关系，明天你就搬回去隔壁吧。」

    「好的，jiejie。」说完，他搓了搓自己的长睡K，有些局促地开口：「jiejie，这次能陪我去台北吗？我都想好了，我们可以在台北买一层公寓，住在台大附近。」

    「好。」陈醒说，「我很抱歉。」

    「jiejie回来了就好。」

    「建中资优班怎麽样？」陈醒开始摺被子。

    「很多聪明的人，老师采取的教学方式也很创新、自由，颇有实验教育的感觉。只是没有jiejie教我国文，我的国文成绩不如以前好了。」

    陈醒点头。转眼间被子就整齐得铺在床上，犹如饭店一般崭新，「能考上电机系，证明你还是能自己学的。」

    「我的国文在模拟考的时候考砸了。」庄羽垂下眼眸，「没有jiejie，生活还是差很多的。」

    「吃过饭了吗？」

    「jiejie还没吃吗？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，以前你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身T。」

    「那是因为以前家里还有h姨在。h姨没有在做了吗？家里没有以前乾净了。」

    「没有了……h姨，她几个月前就没做了。」

    「也是，她应该要退休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做饭给jiejie吃吧？」

    陈醒一笑：「你又要煮外热内冷的速食水饺给我吃吗？」

    「怎麽会，这些年建中的烹饪课我可没白上。」

    没想到庄羽真的烧了一手好饭。

    高丽菜、洋葱炒蛋、蒜泥白r0U，刚刚还摆在桌上的超市食材在他手中翻出了花，「油我特意放少了点，jiejie吃得还习惯吗？」

    「习惯。」陈醒吃饭斯文，细嚼慢咽，「不过这些年我都吃外面。油不油，也没那麽计较了。」

    庄羽笑容一僵，多给她夹了一块蒜泥白r0U：「你喜欢吃这个，我记得的。」

    「对。」陈醒笑了。

    「jiejie这些年也一直在吃药吗？我去过医院找你，都没看到过。」

    「我换了医院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高医、不是长庚，是哪里呢？」

    「在义大。」

    「那甚至不是优等医院。」

    「还是有好医生的，她会给我四十分钟的谘商时间。她人很好。」

    「jiejie……这些年有人给你念床前故事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吃安眠药。」陈醒顿了顿，「不提这个了，你在台北这几年怎麽样？」

    怎麽样？庄羽一笑，「jiejie走後我难过了好一阵子，成绩下滑得老师都来找我谈话了。」他高中入学後第一次考试每一科都交了白卷，差点被开除。

    「我是不该突然离开，但放弃上建中的机会也不好。」

    「雄中不够好吗？」雄中是高雄最好的高中。

    「建中是全台第一的高中。你到那里，视野会更加开阔。」陈醒长叹了一口气：「你总不能跟我跟一辈子。」

    「jiejie，不觉得抛着十五岁的我不顾，留一句「好好上学。」就离开家里，也很残酷吗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陈醒的筷子顿了顿，「是我不好，我那时候也很混乱。不想耽误你的前程，也觉得依赖你依赖得太过。」

    「家人之间本该就是互相依赖的。」庄羽又夹菜给陈醒，「没事的，jiejie回来了。这次我们一起去台北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会再突然消失了，对吧？」

    「对。」得到肯定的回答，庄羽终於放下了心来。

    手续办好後，在庄羽上大学之前的七月，两人就拎着几个大纸箱搬上了台北。

    两人逛着台湾大学的校区，庄羽看得出她眼神中的向往与落寞，「我都查过的，jiejie可以考高中同等学力监定，之後也能跟我一样上台大。」

    陈醒摇了摇头，「我现在甚至看不进书。」病情恶化得严重，曾经得过省级奖项的陈醒甚至都提不起笔了。

    「那也没关系，我可以用工资养jiejie。何况爸妈的遗产也……」

    陈醒皱眉，「不要跟我提这个。」说完，她停下步伐、深呼x1了一口气才稳定情绪。

    「jiejie还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对。」

    「好，我以後都不提他们了。对不起。」

    「没关系。」陈醒淡道。

    到了晚上，庄羽就听到了她房间传来了碰撞声，他打开房门就看到陈醒在一地狼藉之中砸东西，桌子翻倒、零零碎碎的物T散了一地。

    庄羽冲上前拥抱住想接着砸衣柜的陈醒，「没事的、没事的，jiejie，我在这里。」

    「我什麽都没有了！」陈醒大吼，试图挣脱庄羽的拥抱。但他已经是成年男子了，怎麽样的挣扎都被他拥在怀里。

    「jiejie……jiejie……」

    「高中学历、台大、父母……」她泪流满面，「我什麽都没有了！」

    「你还有我啊，jiejie。」庄羽的声音低沉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陈醒放弃了挣扎，崩溃地在他怀里哭泣。

    从以前就是这样，陈醒夜里崩溃时会砸东西、会自残，但他说出「你还有我」的时候，陈醒就会稍微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「你还有我，jiejie。」庄羽轻轻拍着她的背，任她在怀里哭泣。

    陈醒稍微清醒一些之後，就发现她躺在床上，庄羽坐在自己旁边，端着一本《论语》给她读书：「举一隅不以三隅反，则不复也。」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庄羽笑着说：「小时候我读到这句，总会想起jiejie。」

    陈醒从小到大都更受父亲喜Ai，觉得她这样的X子适合做学术，以後家里能出个博士，就圆了硕士毕业父亲的老梦。

    陈醒摇摇头，「现在我也没办法举一反三了。」

    「但jiejie永远是我心里的jiejie。」

    他继续念《论语》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间，陈醒就入梦了。

    庄羽放下手中的书，目光描绘着陈醒的轮廓。

    闭目俯身、轻吻nV人的唇。

    「晚安，jiejie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