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历劫(3)─历劫？ (第1/1页)

    佛有云，一寸光辉可造三千森罗象。

    然而这偌大天下，光辉又何止千千万万？

    是以，一寸光辉可生三千象，千万光辉便可生千千万万象，而千千万万象又可生不可悉数之生灵万众象。

    遂，天界之上，便有了司命一职。

    司命。

    天上地下，但凡飞禽走兽、凡人命理，皆由天g0ng之上，司命官一职归置。

    遂，凡间生灵无数不可胜举，司命之一事，丝丝缕缕极为繁冗琐碎，C整起来磕绊不易，若要理得条理分明井然有序，则更是难上加难。

    司命官──有功无赏，有过必罚。谓是整座天g0ng中最吃力不讨好的官职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通常而论，此等看理凡间，枝微末节、又错乱繁杂的旁系官职是如何也轮不到帝神之子来担负的。

    所谓帝神，乃是神、仙、人三界之掌管者，神力浩淼无疆，六界之中便y生生执管了三界。又，六界之事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，身为帝神之子，一出世便已位列神籍，所必须肩负的，更是万万不止於司掌人间此等琐碎小事。

    所谓司命官……

    我懵懵地瞧着降珠滔滔不绝口若悬河，乍猛的脑袋咯噔一响，若是记忆无误，靖衍貌似就是他口中所说，那个与生俱来便有神籍的帝神之子，然，却刚巧不巧，他也正是他口中所说，那个不应由帝神之子所肩负的司命官一职？

    宛似瞧出了我的疑义，降珠弯弯眼角，以一种盘亘错杂的目光朝我睇来，圆圆的脸膛儿蓦地显得十分落寞，像是心尖被什麽物什给棘了下，让人感觉有些凉、又有些心痛，霍地，他抬起眼儿道来一句。

    「这话还得从三百万年前说起。」他说。末了，却又定在那杜口不语。

    我遂定定把细「研究」了他好半晌，方才恍悟了他这般古怪模样究竟是所为何。

    「降珠小仙莫要伤心。」我抚抚他单薄的背梁劝慰道，「咱不提便是。」

    再次听得关键词──三百万年前。想来定是靖衍当时闯了什麽要不得的祸端，若非如此，何以人人提及此事，便都是一副神sE钜变的模样？

    是也、是也，定是如此的。

    我豁然开朗地站了起来，拂拂方才压在膝上有些皱了的粉白袍袖，既然人人皆不欢喜提及「三百万年前」之事，那麽在下小花不才我，自当亦是乐於rEn之美的。靖衍亦是曾说过「昨日种种，譬如昨日Si；今日种种，譬如今日生」，也罢、也罢，不提便是。余光瞧着痴愣抬眼向我觑来的降珠，遂骄傲地抬起我那不可一世的下巴。

    知了、知了，虽然我这般冰雪聪明又与人为善地，但着实不必如此这般过於崇拜，在下小花不才我可是会磨不开脸的！

    一阵静默後，我企起足尖，俯眼望了仍盘膝而坐，摆弄一旁花草的降珠一眼，便移开目光，伸手去掣曳那株长在偏殿前的大榕树盘根错节的长胡须。

    那夜，靖衍虽替我修复了屋房，可瞧着仿是仍未要与我善罢甘休的意思，遂走前还与我下了禁足令，罚我将先前一团掺乱了的司命簿给理清，待他验收通过时，方才允我出这偏殿，如若不然，便再锁回无玄镜中也罢，省得让我再四处闯祸，他还得忙不迭地跟在後头收拾。

    遂，在下小花不才我，正闭门静思己过中。

    遂，近日闲来无事，便惯於替这生於偏殿外围的榕树爷爷打理打理他错综复杂的长胡须。没法子，我就是与那叠得像座小山的卷宗相看两厌，我既「研究」不得它，它亦是「研究」不得我。

    甚是没奈何。

    有时实在闷得慌，靖衍来时就怨怨靖衍，却也始终不是打心底责难他的，也明晓他始终是替我着想的。

    记得那时他走前是这麽与我说的。

    我之婚事，并无他人驱策，你便莫再惦心。

    罚你禁足，仅是权且之计，此番联姻事关六界昇平，其中曲折并非你所能通窍。搅乱婚事，实是莽率之举，若开罪镇海神君、惹怒帝神，他们可不如我这般好应付。

    你若能安分守己，不再添乱，便是与我最大的回报。实在不必再如此骈ㄆㄧㄢˊ枝ㄑㄧˊ又多此一举，盘算着要替我免了这场婚礼。

    听得他此番，我当时倒x1一口凉气。

    原来他都知道。

    不过仔细想来也是。我兴师动众地号召紫霆殿内一g仙子仙童参谋合作未遂，还大张旗鼓地往外头寻求仙友们的支持，如此大肆宣传，此事应该也早随着那群八卦的仙人们口耳相传之间，辗转到了他耳里才是。

    我掩面垂目，困窘敲了敲这不灵光的脑袋，低低啐了自己一口，怎麽这麽容易的一层都没想着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，心下倏地咯噔一响。

    这帮仙人这麽八卦，莫非……

    帝神陛下莫不是也知晓了？那我这千辛万苦究竟是所为何？

    我憧憧望他，不想靖衍却只是投来淡淡一笑。

    你说呢？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又不把话讲完整。

    然而，乖觉如我，自是能自他那总是半途而废的字句中琢磨出点什麽来的。

    靖衍的意思定是帝神陛下不知晓，且这其中定还有靖衍的文章，否则我如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烦恼我的屋房呢？

    清风拂过，我梳理开了榕树爷爷的长胡须，却撕拽不开此刻盘踞脑内五sE迷离的思绪。

    靖衍如此待我，我又岂能弃他不顾呢？明知他此番有难，却奈何在下小花不才我，尽管如何惺惺聪颖、聪明伶俐，可这术法与灵力却是无论如何用力、努力、奋力、殚JiNg竭力，就是不见增长。

    这可让我如何与靖衍分忧呢？

    甚是愧恧ㄋㄩˋ。

    若是我的能力再高些就好了。

    我悠悠息了一口气，喃喃念道。

    「有什麽法子能在短时间内神力大进的呢？」

    距离靖衍大婚可剩下不到一个月啦。

    「神力大进？」沉默良久的降珠忽然开口，边说、边回头瞧我，他圆圆的脸膛儿撑得鼓鼓地，煞是不解的模样，眨眨眼儿又续道：「下凡历劫呗。」面上神情像是在对我说，这麽简单的一层怎麽也能不知晓？

    历……劫？

    「如何历？」

    「玉玑台跳下去不就历了？」降珠反诘，好像这是什麽人都该知道的事T般，他漠不在乎地偏回头，俯眼继续摆弄身边花草，垂着眼目，低着嗓音续言道：「人有七苦，若是每一苦都历尽，且级数愈高，自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晋升最大的神力喽。」他漫不经心地说着。

    我却恍惚一瞬间，有一种眼前的降珠不是降珠的错觉，仿是哪个地方有些古怪，却又说不上来。但又碍於眼前初次知悉「历劫」以增进神力的法子甚是欢喜，遂也就没有多想。

    问了降珠「玉玑台」位於何方後，他见我苦於破不了靖衍这困仙缚魔咒，居然仗义地素手一挥，替我给破了！

    「多谢降珠小仙！」

    我喜不自胜谢过降珠後，便一路直奔玉玑台的方向，心道这紫霆殿还真是卧虎藏龙，居然连降珠此等阶级的小仙童也能破得靖衍这上神的术法。想来一定也是经过这玉玑台的「历劫」罢！

    有这麽好增进神力的法子，靖衍居然未曾与我提起过，想来定定是他贵人多忘事，忘了与我说起罢？他总是如此，有些散漫与慵懒。

    也罢、也罢，待我历尽这人间七苦归来，靖衍定然能够得救，他一定会很欢喜的！

    既然降珠说了，这「七苦」所历的级别愈高，神力自然就提升地愈高。遂，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，提升最高级的神力，我决定要历最最最苦的那个级别！

    靖衍！你权且先捱着！

    我一定一定、一定很快便回来解救你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