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｜星光落在湖面时 (第2/2页)

口，看到他边走边打呵欠，头发乱掉两撮。我踮脚，把那两撮压平，他吓得往後退一步。我笑：「站好。」

    「你要带我去哪？」我问。

    「甜点摊。情侣套餐打折。」他面无表情地说，耳尖却红了。

    我忍不住弯起眼睛。情侣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，有种稀有的重量。

    可丽饼拿到手，晃吃两口就停。我接过来帮他解决，心里sUsU的——甜味从唇齿里漫出去，脚步也软了半寸。

    走到S击摊位，晃忽然停下：「你上次说过那种棕sE小熊可Ai。」

    被他这麽一提醒，我才想起来。原来他有记。

    我伸手去拿枪，一提，手腕就发抖：「……它b想像中重。」

    晃没笑我，只是把枪拿过来托住：「你瞄，我撑。」

    世界只剩下瞄准镜里那个圆圈。我把呼x1变得很慢，像在朗读课文前的那种慢。**现在。**我扣下扳机，泰迪熊翻了个身，掉到桌面。

    「中了！」我转头，晃也在笑，眼角的纹路因为光把轮廓拉得更柔，像我看过的某张老电影海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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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们在最顶楼的走廊尽头遇到一个黑布门帘。外头的立牌写着：占卜研究会一天限定。门帘一掀，一个穿紫sE长斗篷、戴面纱的人影走出来。她的声线低得不像高中生：「两位要不要试试看？」

    澄躲到了我身後，抓住我制服下摆。那人影停半秒，抬手摘下面纱：「别怕，是我啦。」——紫藤学姊，文艺社里偶尔会带自制糖饼来的人。我松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文艺社的後辈免费。」她对我们眨眨眼，「想个别还是一起？」

    我看向澄。她说：「个别。」

    她先进去。五分钟後出来，表情亮得像刚刚开奖。轮到我。

    屋里拉着遮光窗帘，桌上放一颗紫水晶球，旁边一叠塔罗。紫藤学姊戴回面纱，指尖在水晶球上游走，像在抚平一池看不见的水。

    「想问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恋Ai，还有……未来。」

    「跟她一样。」她笑，笑音落在面纱後面，「闭眼，看中间。」

    我盯着水晶球的心。里头慢慢亮起一块淡淡的光，像有人往雾中推进一盏灯。影像模糊、再清晰——湖、倒影、星，两个人影站在那里。澄的脸像笑又不像，眉眼里藏了一丝我读不懂的疼。

    「可以告诉我是什麽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能。」她把手收回，语气像在说晚安，「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：会疼一下，然後，会发光。」

    我点头。未知不再那麽可怕，因为它被命名了。

    门口，澄问我：「你问了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秘密。那你呢？」

    她眨眼：「也是秘密。nV生的秘密不可以追问。」

    我装作叹气：「那我只好不说。」

    她哼了一声，肚子在这时候很配合地叫了一声。我们忍笑失败，决定先去填饱她的「甜点黑洞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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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几天後的晚上八点二十三分，讯息跳出：

    >【可以出来一下吗？想跟你说些话。】

    半小时後，我在家附近的小公园看见她。澄穿着白sE短袖洋装，没有长袖的掩饰，手臂上那些细碎、淡去的线条在路灯下像风乾的河床。她没有遮，也没有急着解释。我只说：「晚上有点凉。」然後把外套搭在她肩上。

    「我们边走边说。」她往公园深处带，我跟着。

    「猜猜我们要做什麽？」她问。

    「散步？」

    「提示：晚上一直陪着你，但你总忽略它。」

    我抬头，树梢上方，一点点冷清的光浮起来。

    「星星。」

    她笑：「答对。」

    穿过树间的小径，视野忽然开阔，我们站在一个低低的湖前。水黑得像一块布，天上一条银薄的河，倒在水里，澄说：「这里是我最近找到的秘密基地。」

    她指向北方：「小熊座α。」我顺着她的手找过去，北极星安稳地挂在天幕一角。她说起她知道的一点小常识——不是背书，是分享，字句尾端都带着她的呼x1。

    「我以前在家里窗边找它。很远、很小，却让人安心。」她蹲下，指尖轻碰水面，倒影立刻碎成一圈圈的花。「碰了就模糊，像有些东西，靠得再近也抓不到。」

    她站起来，向我走了一步。月光让她的眼睛更黑，像要把星斗都x1进去。

    「可是遇到晃之後，我发现——」她的声音变得很轻，「我最喜欢的那颗星，不在天上。」

    她停在我面前，抬起下巴，眼睛亮得像刚刚那颗北极星：「它就在我眼前。」

    风从湖面吹过来，把我们之间最後一点距离推得更短。我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吞咽，听见她x1气的声音也跟着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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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没有急着吻她。我只是伸手，把她带进我的怀里一点，额头贴着额头，像把两个人的步调对齐。

    「那我就当好你的定向星。」我说，「你看不见的时候，我会喊一声；你害怕的时候，我就在。」

    她眨了两下眼，笑起来。不是那种把嘴角往上抬的笑，而是从x口涌出来、把眼尾都温下去的笑。她把手放到我的掌心里，十指扣住。

    我们一动不动站了一会儿。上头是星河，下头是倒影，中间是两个人，心跳慢慢同步。

    我想起紫藤学姊说的话——会疼一下，然後发光。

    原来发光不是天上才有的事情，也是两个人把彼此往前推半步、再半步，走到湖边时，突然同时懂的那一种亮。

    「晚安。」澄小小声地说。

    「晚安。」我回。

    我们没有急着回家。只是坐在湖边的石阶上，把外套摊在腿上，数到一百零八，再从头来过。星光很慢，夜也很慢。慢得刚好，让心追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