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你太晚了 (第1/2页)

    安全屋光线昏h。

    周渡关上门，第一时间卸下枪和外套，走进客厅。沙发上，澜归抱着毛毯坐着，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他低着头，像是在盯手背。

    周渡慢慢走过去，在他对面坐下，试探着问：

    “……你怎么把手抓成这样？”

    澜归抬眼，语气淡得没有起伏：

    “数咽了几次药。”

    她一顿。

    “你猜我在里面待了多久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表，没有窗户。”

    “广播只会说‘要乖’。”

    周渡张了张嘴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他没看她，语气却一点点收紧：

    “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是来救我，还是来接我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周渡：“我没让他们碰你。”

    “但他们m0了我的头，说我表现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说你不是真的丢下我，是等我懂事。”

    他终于抬起眼，看她，眼睛发红却没掉泪：

    “你说我是不是很听话。”

    周渡攥紧了拳头，喉咙发紧。

    “澜归……”

    她叫他的名字，像是在确认他还在、还是他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一声，很轻：“你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杀进来的时候，我以为——那也是一段录音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b任何指责都狠。

    周渡心口一滞，站起来几步走开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炸掉。

    她背对着他说：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？”

    “我信你。”

    澜归回答得很快，却慢慢地补了一句：

    “可我更信他们会让我信错你。”

    屋子里一瞬安静得像真空。

    周渡转过身，一步步走回他面前，半跪下去，手撑着沙发沿。

    她仰头看他，语气很低：

    “我已经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再自己往下跳。”

    澜归看着她，终于垂下眼，轻声说：

    “你太晚了。”

    浴室门一开，热气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周渡站在门口，看着澜归坐在浴缸里，像是等她“确认”自己能不能动。

    他从头到脚都Sh了，头发耷拉着，脊背像猫那样轻轻拱着，手却稳稳地按在浴缸边缘，指尖泛白。

    周渡慢慢走过去，蹲下。

    她没碰他，只问了一句：

    “澜归，我能给你洗吗？”

    他垂着眼，语气有点哑，像没开嗓，呢喃了什么。周渡伸手，把他头发往后抚了一把。

    指尖碰到他耳后时，他明显躲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顿住，慢慢挪回去，改用掌心温柔按住后脑，声音低下来：

    “不碰也行，我让你自己洗。”

    澜归却忽然抬头看她，那一瞬间，那双眼睛是ch11u0的、慌乱的、像在说——“你是不是也嫌我脏？”

    她懂了。

    她没说话，只脱了外套，坐到浴缸外缘，撩起袖子，把毛巾泡热，又挤上洗Ye，像对待易碎玻璃那样擦拭他背部。

    肩胛骨、脊柱、腰窝——一路往下，她检查着有没有针孔、烫痕、皮疹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澜归一直一动不动，直到她手指碰到后腰某个点，他忽然绷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……疼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”他低声说，“你是第一个看见这个地方的人。”

    周渡一怔，停下动作。

    澜归低头看水：“小时候没人管，自己洗，长大了也没人看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这些地方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又慢慢说：“可是现在你好像很在意。”

    周渡轻轻靠近，低头贴着他背，说：

    “我在意，是因为这些地方只有我能看到。”

    澜归闭上眼睛，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：

    “那你别让我再看不见你了。”

    这其实b很多情Ai都要亲密。

    因为这是“把你洗g净”的那种承诺——

    不是你脏了，是这世界太恶心，我得一个个把它从你身上剥掉。

    而澜归也终于开始开口了，不再是那个只会发抖、听命令的他。

    夜已经很深。

    窗外有蝉鸣，是夏天。

    澜归洗净，指甲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，坐在床边，披着她的一件大衬衫。衬得他人更显瘦，整个人像一团静悄悄的雾气，软得几乎没形。

    周渡坐在床沿，半侧着身，目光落在他的脚踝上——那是清客最后一层控制手段，留下的金属擦痕。

    她眼底深了几分。

    沉默很久，她终于开口：

    “澜归，你不该跟我走的。”

    澜归抬头看她，眼里没有惊讶，好像这句话他早就在脑子里模拟过一百遍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语气温和得吓人，像是在说“明天天气挺好”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，”他顿了顿，“但我就是想知道你走到哪，会不会回头看我。”

    “要是不走，我连知道你疼不疼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周渡像是被这句话撞到，心口发紧。她一向最不怕对抗，怕的是有人柔声说Ai她，还要替她开脱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一只手cHa在口袋里。

    另一只手缓缓从腰后m0出来，拎着一把枪。

    她不是要威胁谁，也不是在演戏。

    这是她杀清客手下时顺手收下的。子弹上膛，冷得像个结局。

    她没看澜归，只淡淡地问：“你怕吗？”

    澜归很安静，看着她的背影，轻声说：

    “我不怕你用枪。”

    周渡微微一震。

    他接着说：

    “因为你用枪不是为了吓我，也不是为了发泄。”

    “你拿枪的时候，是想救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杀过几个人，也不知道你到底做过多少事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每次拿枪，都不是冲着我。”

    周渡忽然转头，看着他，嘴唇动了动，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她甚至连“谢谢”都说不出口。只觉得心口发麻，像被扯了一下。

    澜归坐在床上，轻轻抬起眼睛：

    “我不是不怕枪，是不怕你的枪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我不跟你走，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让我不信你，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澜归坐在床沿，发尾还Sh着，脖颈清瘦，披着她那件衬衫，衣摆落在膝盖上，脚没落地，像一团不安的轻雾。

    他一直没有看她手里的枪，直到她靠在窗边，沉默得像一句重话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才缓缓抬眼，认真地看过去。

    那把枪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