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面纸 (第1/2页)

    百家轻烟旖旎人间，温软空气里煲煮着细腻烟火香。民生气味穿街走巷，顺风颭动进远方的车流中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城市在新的川流不息里重启脉动。

    眼下是开学当天，市二高大门口前，穿着白制服的学生们趿拉脚步踱进校园，秩序中又带有些难掩的散漫气息。

    谢言下了公车後便跟着前头人群走了一阵，直到步伐落在校门边的早餐店。

    铁板碰撞声混着r0U排气味直捣味蕾，方醒的意识转瞬间又陷进沉沉的弥留里，一没注意，便被懒散包裹了全身。

    某个在他前脚点完早餐的学生，没忍住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呵欠。

    不离十是放假时的时差没调回来，昨晚乾脆熬通宵了。

    「小帅哥好久不见啦，怎麽一个暑假过完好像反而变瘦了？」少年只是轻轻跟老板娘对视，马上便迎来一句热情的招呼。「今天也吃一样的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谢言简短回应，语气堪堪卡在冷漠和平淡之间，不上不下的氛围。

    等待早餐制作的时间里，他像忽然从什麽情绪里回神，接着依照市二高的惯例，掏出手机进了学校网站，在高二重新编班名单里寻找写着自己姓名的栏位。

    好看的手指还没划拉超过一页的萤幕，他便很幸运的在高二一班名单中找到了自己。於是谢言很快掐了手机，没注意到萤幕下方显示的关於教室更动的小红字。

    任食物烟气沾染周身片刻，老板娘便朝自己递来透明塑胶袋装的早餐。

    出於某个不知名的情绪，重新起步进校门前，他不甚明显的扫了下周围，理所当然地，早已不见方才公车上那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谢言面上没有表现太多，只是不带犹豫地迈步……至少直到眼前全是新的艺能科教室前，他还是不带犹豫的。

    当他茫然地站在一灯未启的走廊上时，内心除了疑惑再没其他想法。

    莫名其妙，怎麽好好的高二教室，一个长假结束就成了这模样。

    他不服输的又楼上楼下跑了几回，整校班级都快看遍了，就是没找着自己的高二一。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在校园游荡的第三十分钟，谢言才终於接受自己迷路的事实，不情愿地拿起手机给刚才在编班名单上看见的，高二仍和他同班的高凯辰求救。

    待他又绕了校园大半圈，总算找到正确的教室时，高二一教室内早坐满了学生，班导师甚至已经在讲台上自我介绍了。

    以至於他踏进门的一瞬间，原先充斥室内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一次被四、五十双眼睛盯着，谢言y着头皮缓缓开口：「……报告。」

    班导刘杨靖看了他一眼，颇有架式地道：「开学第一天就你敢迟进，胆子挺大啊。」

    他本意是想开玩笑，奈何和学生们还没熟稔，话说出口後就算想笑也没人敢笑，回音悠悠绕了教室几圈。

    谢言在一阵静默中，再次y着头皮开口：「刚刚迷路。」

    倒是他完全没有想讨笑，却在话落片刻後引发全班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刘杨靖也没忍住g了嘴角，此时拇指随意朝一旁点了点，「行吧，快去找位子坐，虽然也只剩最後一个了。」

    闻言，谢言扫向教室最後一排、最靠後的空位子，正准备抬脚走去时，却发现那座位前方的身影……似乎还挺像刚才公车上那个不管不顾掉泪的人啊。

    谢言：「……」

    所以说，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挺邪门。

    但大抵是有些太巧了，他始终抱着迟疑的态度，默默在後头不断肯定又否决。

    直到一个不经意间，他瞥见那人眼角还未完全褪去的红。

    这下确定，绝对错不了了。

    他不会认错那个眼角独有破碎感。不知为何，谢言总觉得那轻轻浅浅地红特别惹眼。

    某个说不上愉悦的情绪就在这时候压上来，导致接下来的导师宣导时间，他只是托腮观察着前方的人。

    黑sE半框眼镜、扣子扣到第一颗、系根本没人在系的领带，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端端正正的好学生，好像什麽事都无法影响他的心情。

    而这样的他在刚才却哭得那麽安静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谢言还是从书包里拿出那时没能给出去的面纸包，点了下他的肩头。

    「？」对方偏过头，视线暂时还停留在开小差的手机上，将手里的最後一个字打完後按了发送。

    「徐凡天？」他回忆刚才班导点名时的叫法。

    「怎麽了吗？」徐凡天的视线穿透过镜面轻轻g了过来，嘴角弯着出於礼貌的笑。

    谢言本想先讲点什麽来作铺陈，可真正面对他的视线时，却是脑子一空，直接将手里的面纸递了出去，「这给你。」

    那包面纸是他搭公车前在路口被某个助选团队发的，上头印着醒目标语和竞选者姓名，此时竞选者的照片正冲着徐凡天露出坚定又自信的笑容。

    徐凡天：「……？」

    他看了片刻又道：「呃、我们家没有政治立场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。」谢言没想到会被想成这个意思，不明显地g了下嘴角，「公车上，我看见你在哭。」

    语落，他觉得对方的吐息似乎滞了一瞬，很快又不带痕迹的恢复如常。

    「哭？」他上扬着语调重复一次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「那你认错人了。」徐凡天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回手机。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那时候谢言知道，他只是看起来有点易碎，骨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