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陪睡 (第4/4页)

他也没办法比席德提出更好的建议。

    但是他说了休息半天，半天还有三个小时，别的事情没有太紧急需要处理的。

    牧浅下了车之后便直接朝医务室走去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在医务室等着他可不是拿着病历本的席德。

    雪白的病房里，席德一身白衣，正拿着病历本背对着门口，对着侧身坐在病床上一身黑衣的顾青墨，两个人虽然都面无表情，但是都和黑白无常一样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把面具摘下来，这里有外人吗？”顾青墨咳嗽了两声，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牧浅顿了顿，忍住了笑着叹气的欲望，轻轻捏住面具的两侧把面具放在了桌面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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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时候顾青墨才意识到牧浅手上的绷带。

    绷带不像是因为受伤才绑上的，反倒和面具一样。用面具挡住和他人直接面对面的可能性，用绷带挡住和他人身体接触的可能性。顾青墨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难过，其中又有多少是有心无力的力不从心。

    “一会儿不见，你怎么犯病更严重了？”顾青墨看着牧浅手上的绷带，说。

    这时候牧浅才意识到，他忘了拆绷带了。

    有时候习惯真的很可怕，明明缠着绷带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，但是他都已经习惯了，就连发现都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熟练的把缠在手上的结解开，绷带从牧浅的两手刷刷的脱落，掉落在地上。牧浅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有点惊讶自己说话这么有用的顾青墨，眼神回到席德身上，“说吧，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“小顾最近三天两头感冒发烧的事情，说大也大，说小也小。但是这样的发烧频率对他的身体影响其实很大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做的？是因为初代药有副作用吗？”

    牧浅说完看向顾青墨，又看向席德，意思很明确——所以你把他叫来做什么？

    “这个吧，是也不是。”席德每次整理整理自己的领带都是因为对自己说的话不自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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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青墨每次稍微抿着嘴角都给牧浅一种假装无事发生的架势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这么一个状态，明显是席德善心大发又被顾青墨道德绑架了。再加上顾青墨估计道德绑架的还很光明正大，再加上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。牧浅了解席德，这是席德最受不了的道德绑架的类型，明明自己已经输不起了，却还是一副耍流氓式的道德绑架。

    牧浅什么也没说，等着两个人图穷匕见。

    “初代药没有让他免疫力下降的副作用，或者说正好相反，如果不是因为初代药他发烧也不至于好的这么快。但是初代药会导致他在晚上忽冷忽热，再加上他也有活力了一些，晚上瞎折腾，一会儿出汗一会儿发抖，这就是在夏天也受不住，不要说大冬天的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牧浅说，有点猜到这个对话的发展了。

    “我们已经试过陪床了，但是小顾说他面对陌生人没法睡着。我提议说让他的亲人来陪他，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席德欲言又止的样子，一看就是顾青墨致使的，要跟他打悲情牌。

    抬眼看了顾青墨一眼，却见顾青墨朝他挑了挑眉，表情有些略带的挑衅和不屑——席德演的声泪俱下，但是顾青墨知道他们两个人拿什么来隐瞒牧浅？干脆也就不打算隐藏了。

    牧浅知道席德喜欢吃什么类型的道德绑架，因为他知道他自己也吃这一套——明知道是道德绑架，但是席德描述的顾青墨的情况没有一句是没有道理的。

    “睡眠舱。”牧浅说，“你写一个申请，我可以去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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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反应倒是很快，”顾青墨靠着枕头说，“为了一个感冒花十万块钱买睡眠舱，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欲盖弥彰吗？”

    “顾青墨，我晚上是要工作的，没空做你的陪睡。用十万治一个感冒不值，但是可以辅助你的恢复，并且换回我晚上的工作时间，是值得的。况且也用不到这么多钱。”牧浅微微抿了抿嘴唇，掩饰住了笑意。

    睡眠舱的话他家的仓库里就停着几个，认识的航班可以免费代运，说到底其实花不了多少钱。

    “咳嗯，打断一下。”席德这个时候忽然用拳头挡住自己的嘴咳嗽了一下，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，“你晚上不睡觉吗？我到底有没有告诉你你最近的身体状态，就是你底子再好也要好好休息，你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？如果发生了什么袭击事件你因为太累了躲不及怎么办？我让你取消你和柳莹的体术陪练就是为了让你晚上通宵工作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再说了，”看到牧浅皱起的眉头，席德的声音又软了下来，“你对得起我吗？你要是死了，我要自责一辈子。你也在意小顾的身体，有什么是比把他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更让你放心的？又有什么是比把小顾交给你照顾更让我放心的呢？”

    席德撕心裂肺的和托孤的老父亲一样，牧浅终于没忍住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同意是因为我欠你的我一辈子也还不完，你坚持的事情我都会同意。”牧浅说，“你要意识到你对我能够行使的权力，不要懵懵懂懂的利用了我，让我失望。”

    着话很凶，而且说的很难听，但是顾青墨知道，牧浅是说给他听的。

    但是以他现在破罐子破摔的心态，最不怕的就是让牧浅失望。牧浅对他失望的次数还不够多吗？

    “你也别吓唬他，他这个人耿直的很，听不懂你的话里有话。”顾青墨撑着床站了起来，拍了拍牧浅的肩膀，“走了，回去吧，睡午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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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昨天我说了，明天见。”顾青墨说完，走出了医务室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青墨离开后，席德忽然比了个口型，“你没生气吧？”

    “我生什么气，旧绷带送你了，”牧浅说着捡起放在一边的面具，“席德，你别老是助纣为虐，他清明得很，没你想得那么被动，我也不会害他，你没必要这么护着他。”

    席德翻了个白眼，往扶手椅里一躺——他向着谁了？一个是自己刚认识很投缘的朋友，一个是自己认识了三年，当儿子带着的小孩儿，他到底向着谁牧浅比谁都清楚。

    “去去去，你赶紧走，你昨天也折腾了一晚上，赶紧回去睡觉，不然下次我给你注射了安眠药把你绑病床上让你睡三天三夜。”

    牧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自省——以前他每天板着一张脸有用是因为可以动手，谁要是跟他耍嘴皮子他会让那个人下次再也不敢长嘴，比如说伊万。现在不能动手的前提下，他回不了嘴，更解释不了自己真是睡饱了回来的，就是再让他睡也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席德把顾青墨派到他的床上，要说有什么死心，无非是为了让顾青墨监控他的睡眠周期，方便回来唠叨他。偏偏他还不能回嘴。

    他确实欠了席德太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