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自己相遇_第十一章:伤痛拴住的是,自我(1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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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一章:伤痛拴住的是,自我(1) (第1/1页)

    裴育瑾结束拍摄後便和工作人员一起去聚餐,聚餐结束後晚上和袁可川约了要碰面,抵达袁可川住处已经是十点多的事了。

    「我等等再来接你。」Jack睡眼惺忪的打了哈欠。

    「不用了,你先回去休息,我会叫计程车。」

    想到等下不用再另外出门,Jack眼睛一亮,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」

    裴育瑾一脸好笑,挥手和对方道别後也算结束了今天的工作。

    虽然行程结束的b平常早,但裴育瑾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和袁可川碰面了。除了各自有事情忙碌外,袁可川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台湾了。

    再次走进袁可川的住处,没有过去习惯的茶叶的味道,空气中似乎飘散中久未住人的灰尘,原本摆放茶叶罐子的橱柜铺着防尘布。

    当裴育瑾走上前时,他闻到茶叶的香气飘散而来,袁可川依然在他熟悉的位置等着他的到来。

    「我时间算得挺准,茶刚泡好。」

    「好久不见,老师。」

    跟昨天接到电话一样,他自然而然地吐出了这句话。

    「我一直都有看着你,所以感觉好像没有很久。」

    裴育瑾入座後,近看面前的人才发现灰黑的头发中多了白发,笑起来间眼角有着细纹,连眼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沧桑。

    他以为的没有改变,其实不过是他现在才察觉到。

    看着这样的袁可川,裴育瑾喉咙一紧,主动拿过袁可川手上的茶壶,先替袁可川倒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「老师这几年……都还好吗?」

    袁可川啜了口茶,也替裴育瑾倒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「不能用好不好来回答,只是现在已经学着接受了。」袁可川无奈地扯起唇,反问他:「你呢?现在还好吗?」

    裴育瑾拿起茶杯的手一顿,杯中的温热YeT沾Sh乾涩的唇,他张开唇若无其事地吞下了茶。

    「和平常没什麽两样。」

    「我有猜到你会这麽回答我。」袁可川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,缓缓地说着:「但真的听到你这麽回答後,我反而感到担心。」

    顿时,裴育瑾一愣,迟缓的感觉茶的涩意在喉间散开。

    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,茶的热雾在他们面前散开,空气中除了热气外还能闻到茶香味。

    喝完茶杯中的茶後,又替各自添上新的茶,直到两杯茶喝完後,袁可川才放下茶杯,目光悠远地看着某一处。

    「家幸离开後的几个月,我和晨儿都过得很消极。一直到某一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撒哈拉沙漠的景sE,我想起家幸以前总说长大以後要去那。为了完成家幸的心愿,我们夫妻一起到了沙漠。当我看到了被拴在树下的骆驼,我突然想起过去曾在一部剧里听到的故事──」

    「沙漠的游牧民族一到晚上就会把骆驼拴起来,但到了早上就会解开拴住骆驼的缰绳,但就算解开了缰绳,骆驼还是不会逃走,因为牠一直记得被拴在树下的那个夜晚。就好像我们记得曾经的伤痛一样,它会拴住现在的我们。」注1

    袁可川纵使笑容无奈,但眼里却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豁达。

    「家幸刚出生几年,我们就清楚她的身T状况。有几年b较平静和稳定的时候,我们还会暗自期待着她是不是能跟一般孩子一样长大,或许幸运的话我们不只能看着她长大,她也能够陪着我们一起变老……因为她的身T状况,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。除了定期的回诊外在学校也是再三叮咛老师,任何激烈的运动和户外教学都不敢让她参加,就怕有什麽万一。但就算我们再怎麽小心,有些事情终究是勉强不得的。」

    亲耳听到袁可川口述这段沉痛的往事,裴育瑾也不禁感到x口一阵窒息。

    虽然不清楚袁可川说这段话的用意,但是他还是安静仔细地聆听着袁可川的话。

    「第一次复发时,家幸张开眼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:我不想再动手术了。」袁可川的呼x1突然变得急促,他深x1几口气後才继续说着:「平常我们总看她笑容满面、活泼开朗,以为小时候动手术的事在她的记忆里大概是模糊了,但原来,她一直都记得当时的痛苦。」

    裴育瑾的双手正放在椅子的扶手上,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敲着扶手。当话题越来越深痛,他敲打的频率也越显得无力。

    「可我们做父母的还是自私了,想要用尽全力的延续孩子的生命。自那以後我们再也没听过家幸说那句话,即使手术的次数越来越多,让她的身T日渐消瘦,她还是努力的为我们笑着……」袁可川y吞了几口口水,「在离开前,家幸说了一段话。」

    他顿了一口长气,似在酝酿情绪,好一会,从袁可川嘴里吐出的音调是温柔同时带点软绵的孩童口吻。

    「爸爸、mama,我以前有段时间很不能谅解你们。为什麽我不能和一般人一样上T育课、为什麽医生明明说我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球类运动,但是你们还是跟老师说我不能上T育课。後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我,只是……我还是会觉得很可惜,觉得自己好像被局限在某个空间里。但是……我很谢谢你们,我知道这是你们保护我的方式。」

    说完这段话,袁可川的眼角的泪水滑落而下。

    裴育瑾心脏倏地一沉,他cH0U起桌上的面纸递给对方。

    「她离开以後,有好一段时间我和晨儿都害怕面对白天,面对我们的孩子已经离开的事实。」

    良久,袁可川泛红的眼注视着他,「育瑾,你觉得那个被拴住的骆驼究竟是没忘记生病的疼痛的家幸,还是身为父母的我们?」

    裴育瑾怔然,不自觉地倒cH0U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家幸记得伤痛,可是从来没有停止成长。因为过於小心,而过於保护她的我们,是不是才是那条栓住她的缰绳、互相拉扯,以至於我们彼此都无法前进。」

    他能很清晰地感觉自己猛烈的心跳,正一下、又一下大力的撞击他的x口。

    「当年你跟我说过做裴育瑾让你痛苦,所以你想舍弃裴育瑾,但无论你演了多少部戏、成为多少个别人,你还是无法真正忘记裴育瑾。这样的你,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条拴住自己的缰绳,因而失去前进的力气了?」

    袁可川眼神透露出难得的迷惘,他嗓音沙哑,「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……我好像也成为了拴住你的游牧民族。每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,我都会想到少年时期迷惘痛苦的你。我都会很後悔当时,後悔我轻易地说出要你忘记自己的话。」

    顿时,他好像忘了怎麽呼x1。

    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,他险些因而窒息。

    这一瞬间,那双褐sE的瞳孔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波澜,神sE既无助又迷惘,一如十七岁那一年。

    那张始终如一的平静微笑,在这一刻出现破碎的裂缝。

    裴育瑾感觉身T一阵寒冷,那种熟悉的痛苦又再次缠绕着他。

    他看着袁可川,眼珠幽深的彷佛只剩无尽的黑。

    他的声线颤抖,似乎费尽了力气才能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「……如果不忘记,我该怎麽走下去?」

    袁可川眼眶带有水气,他温厚的手盖上他冰冷的手。

    「接受裴育瑾、接受你自己,你才能够真正的前进。」

    注1:骆驼的伤疤,出自於韩剧《没关系,是Ai情啊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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