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迹轨_【1】我们的初遇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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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【1】我们的初遇 (第1/1页)

    “谭同,你知道吗,佩丽叶现在是个大城市了。”

    我和谭同一起走过的那一年,准确的说,那个夏天,佩丽叶城还没有地铁。

    行道树树池一立方米的泥土供养出了数不清的夏蝉,每年它们似乎在差不多的时间爬上地面羽化蜕变,好像是一瞬间的事,等注意到,蝉鸣声已经吵遍整个城市了。

    上司在聒噪的蝉鸣里对我说,林语科,几个同事都说不想跟你一起工作,什么回事?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

    他认定了我的职场问题起源于我自己,办公桌摆在办公室的窗户旁边,他走过去,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杂音。

    办公司安静了。上司拿出了早已准备好了的辞退书。

    我还能说些什么呢。接过辞退书,我走出了上司的办公室。实习期被辞退,按照公司规定,没有赔偿金。

    经过我曾经办公的那片工作区,扫了一眼工位,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了带走,便径直走过了。

    我可以感觉到,那个带头刁难我的人,上司的侄子,正带着他的小团T在我背后窃笑,他们不刻意遮掩的嬉笑传进我的耳朵。

    这家小公司连接楼上和一楼大厅的扶梯,我入职时是坏的,在这里以实习生的身份工作了半年多,扶梯依然没有修好。我走楼梯下楼,推开公司灰蒙蒙的玻璃大门。

    户外此起彼伏的蝉的尖叫,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第一次见到谭同是这天。

    后来我才知道,这天不仅是他首次独自出门,也是他与除家人、佣人、医生以外的人说话的第一天。

    谭同离开困了他二十年的宅子,漫无目的晃荡在佩丽叶城里,想必和失去工作不知前路的我是一样心情。

    修建中的地铁阻断了我平常从公司回公寓的路,我不得不绕道,走路程更长的那条,天气炎热,所以当我看到街角那间咖啡厅,下意识的抬脚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占了店里的座位,蹭着冷气,礼貌X的点了最便宜的一款饮品,取餐后走到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
    这个位置,实木餐桌紧贴着落地窗摆放,yAn光巧妙滑过元宝槭枝叶的间隙,毫无遮挡落到桌面上,于木头的自然纹路中化开。

    咖啡厅最便宜的是无咖啡产品,气泡水,顶层悬浮着几片鲜绿的薄荷叶,盖住它下部塞满冰块没多少YeT的事实,摆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温暖的光浸泡了玻璃杯,没一会儿外壁挂满了雾水,聚合成了大水滴,顺圆滑的弧形流下来了。

    没什么心情碰这杯饮料,看起来也不好喝的样子。

    窗外元宝槭枝繁叶茂,它们春天cH0U枝发芽,到夏天早就长回了去年修枝前的长宽高。

    对,佩丽叶全城的行道树,都是元宝槭。

    然而有个人却像没见过本城行道树似的,站在树下仰头,望向树顶,脖子快仰成直角。

    他看的是树?这种树见得多了吧……看的应该是顶上的天空才对。

    由于不确定,隔着一面玻璃持续观察这个行为怪异的青年,最终确定了,他就是在看那棵树。

    高处的树杈挂了一个鸟巢。

    青年戴着白sE口罩,他的皮肤异常的白,高亮的室外光下他的皮肤和口罩看起来是同一颜sE,以至于他转身向咖啡厅走来,看见他正脸的我第一秒误以为他没有口鼻。

    他走过来了,他推开了门,他走进了咖啡厅,他走到了柜台前。

    青年拿着柜台服务员递上的菜单看了很久,犹豫再三,尝试了柜员推荐的经典款。

    冰咖啡很快做好,青年看着杯子里大量的冰块,迟疑了,他端起咖啡,目光在店里搜索能坐的位置。

    他朝我这边走。

    “您好,我可以坐这里吗?”青年拉开了我对面的椅子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扯动了衬衫扣子没扣上的衣袖,露出他细瘦的手腕。或许是因为杯子太冰了,他把咖啡放到了桌上,站着等我回答。

    我点头,同意了:“可以的,对面没人。不过这个位置有点晒。”

    他坐下了,从口袋里掏出小药盒,摘下口罩x1了一支口服Ye,把咖啡推到了yAn光下:“我叫谭同。有幸认识你吗?”

    “林语科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他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,仿佛童话里身周围雾气屏障的主角,眼神超乎寻常的清澈。

    谭同的嘴唇薄薄的几乎没有颜sE。

    眼见冰块即将消失在他的咖啡里,我忍不住提醒他:“你的冰块要化了,咖啡味道会变得很淡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谭同轻轻点了点头,“我不能喝冰饮料,我在等它变暖。”

    我更觉得奇怪了,他明明能拒绝服务员的推荐,选一份适合自己的温暖饮品—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吧,推荐不代表必须选择。

    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,别开脸,视线投向了窗外:“我表现的非常笨拙吗……抱歉,这是我第一次进餐饮店点餐……”

    也许是当时的我接收到了他的那份无所适从,躯T包裹着的迷茫无措涌动着产生了共鸣,我竟然和这位在“正常人”定义下的人类眼中是个“怪人”的青年聊了起来,虽然大部分是我说他听。

    我把已成为前工作的工作中遭遇的那些不公正对待,通通向谭同一吐为快。

    谭同的咖啡变成了热饮,他喝完他的咖啡,我也喝完了我的气泡水。

    我放下玻璃杯,半站起身:“走吗?”我问谭同。

    口气熟稔的就像我们是老朋友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他站起。

    我注意到他的T态动作有点模仿我。

    走出咖啡厅我想到我除了栖居的小公寓无处可去,谭同有地方去吗?有想法我便问出了口。

    谭同在踏出门的那刻就把他的口罩戴上了,迎着泛金h调的自然光他眯起眼睛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家?学校?公司?”我给他提供了几个可选项。

    “都没有。”谭同笑了,他笑的时候眼睛底下会出现卧蚕,“喂,林语科,你有时间吧?愿意做我几天的私人导游,带我玩遍佩丽叶城吗?我猜你还没想好下一份工作要g什么。”

    我相信,他被口罩挡住的薄唇正抿成两端上扬的曲线,传递他成功套住了一个本来毫无关系的过路人的喜悦。

    谭同需要包吃包住包陪玩的“私人导游”,接下这份工作,起初是我对他愿意听我诉说的报答。

    他住进了我的单人公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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