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认 (第1/1页)

    回学校的第一天，一切看似没变，但又全都不同了。

    我们牵过手，在山里，在火光边，也在黑暗的床边。那份亲密，不可能再被缩回口袋藏起来。

    承佑走在我右边，手还藏在制服口袋里。他没有退缩，但也没有主动。我们之间的距离，像一条细线，拉得紧紧的，等谁先松手。

    我没松。

    一进教室，第一个迎上来的是班上最嘴贱的那位男生，志恩。

    他看着我们两个，一脸暧昧地挑眉：「哎呦，这对帅哥情侣来啦～」

    我没接话，只是继续走进去。

    他跟在後面，继续说：「所以说，你们是交往了？真的假的啊？谁追谁的啊？要不要给个参考数据？」

    我本来想直接坐下，懒得搭理，但承佑轻轻碰了碰我手肘。

    他低声说：「别理他。」

    我转头看他，他眼里有些紧张，但也有种……安静的坚定。

    我笑了笑，抬起头看向志恩。

    「你真的很想知道吗？」

    「当然啊。」

    我歪了歪头：「那你想追我还是追他？」

    周围立刻爆出一阵笑声。

    志恩一脸被噎到的表情：「呃、我才不是——！」

    我拍拍他的肩：「那就不用知道那麽多啦。」

    他走开时，我感觉承佑轻轻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在笑。

    午休时，我在厕所听到两个男生说话。

    「你有看到那个吗？他们俩真的在一起欸……超恶。」

    「欸拜托，那个承佑以前不是都超冷淡，结果现在被凌恩牵着走，超反差。我有点无法。」

    「而且说真的，如果他们两个都弯，那跟他们讲话会不会也被当成对象啊？我不太敢靠近欸。」

    我站在厕所里隔间，拳头握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那瞬间我很想冲出去对他们说什麽，但最後我只是深呼x1，走到水龙头边洗手，眼神冷冷地扫过他们。

    他们一见我出现，脸sE一变，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
    这些声音，不会是最後一次。

    但我知道不能让它们，影响我选择的人。

    下午社团时间，教室里突然一阵尖叫。

    「啊啊啊啊——是你们吗？！真的是真的吗？！」

    一个nV生手里拿着手机，激动地看着我们两个。

    「你们真的在一起？太甜了吧！那张照片我已经设成桌布了，超像动漫场景你知道吗？承佑那个脸红，我快被他萌Si！」

    我傻眼地看着她，她已经兴奋得转圈圈：「拜托你们一定要幸福啊！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好感动！」

    承佑脸涨得像熟透的苹果，我在旁边被笑得东倒西歪。

    「还有人画了你们的CP漫画欸！」另一个nV生凑过来，递来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。

    上面是我和承佑并肩坐在C场边，天sE微h，两人手指轻轻相触。下面写着：「光与影的边界，是我们的心动。」

    我看着承佑，他嘴角紧抿，但眼神闪着不敢相信的光。

    「有人……喜欢我们这样啊。」

    他小声说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：「因为我们这样，很好。」

    可即使是这样，也还是有时候，会感觉到那一丝难以承受的压力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天气转凉了。

    我从学校回家，走进房间，一边脱下外套，一边感觉有什麽东西正从我指缝中悄悄滑走。

    是他的手，还是我们之间那种什麽都不用说就能明白的默契。

    我发讯息给芯芮：

    「你觉得，我是不是太快让大家知道了？」

    她没有马上回我。

    隔天早上，承佑没有在门口等我。

    我站在校门口，好像也不是在等，只是希望他走过来时我能假装刚好才到。

    但他没来。

    第一节课下课，他从座位起身经过我身边，只说了一句：「我要去图书馆。」

    眼神没看我，语气淡得像是在对空气说话。

    我笑了笑，低头在课本上画了一条线。

    原来这样的沉默，b外人说什麽都还刺。

    午休我去找他。

    他坐在天台边，风把他围巾吹得微微飘起。他没看我，但也没有走开。

    「你今天……在想什麽？」

    我问得小心。

    他低声回答：「你不会怕吗？」

    我：「怕什麽？」

    他终於转头看我，眼里有种我没见过的，怀疑。

    「怕大家看我们的眼神，怕他们说你也弯了，说你有病，说你……恶心。」

    我沈默。

    「我不是在意他们说什麽，我是在意你……你会不会哪天也觉得……我们这样，其实不对。」

    我不懂为什麽那句话让我突然想转身走。

    但我没有。我咬着牙，低声问：「那你现在在怀疑我，还是怀疑你自己？」

    他愣住。

    我笑了一下：「我可以面对那些人，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边。但如果连你都不敢站在我旁边了，那我到底还能靠什麽去撑？」

    他垂下眼，低声说：「对不起。」

    「承佑，我不是要你勉强自己，我只是……不想我们走到这里，结果你开始退回去。」

    他咬着唇，像要说什麽，却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我们之间的风，一瞬间变得很重。

    那晚我失眠了，第一次，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太快了。

    是不是应该等到他更确定一点，等到他更习惯被Ai一点。

    可我怕等太久，我会等丢了他。

    第三天，他传来一张纸条，是别人转交的。

    写着：

    你能来楼下後门吗？

    我抱着外套冲下去。

    夜风冷得刺骨，他站在巷子口，双手cHa在口袋里，脸sEb平常还苍白。

    「我想清楚了。」

    他开口第一句。

    我心跳停了一拍：「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想後悔。」

    我愣住，看着他慢慢走近。那双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睛，终於不再逃避我。

    「我从来没有想过，会有人这样牵着我，让我有种……不管我是谁、说错话、做错什麽，都还能被留在身边的感觉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那样的感觉太幸福了，幸福到让我怕。」

    「但我现在知道了，我更怕的是——没有你。」

    我还没回话，他就扑过来，紧紧地抱住我。

    我听见他声音发颤地说：「如果你还愿意的话，让我再靠近一点，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我回抱住他，像是等了整整一辈子才等到的拥抱。

    「我没有一天，不愿意。」

    隔天早上，他又站在门口等我了。

    手cHa在口袋里，睫毛还沾着冷霜，看到我来时才抬起头。

    我走近他，把手cHa进他口袋里，牵住那只冰冷的手。

    他没缩回去，只是低声问：「今天也会有人看吧？」

    我点头：「一定会。」

    「那你还要牵我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是牵给他们看，是牵给你看——我没放开。」

    他笑了，那种藏不住的、温柔又脆弱的笑。

    我们走进校园，迎面走来的，是世界的目光。

    我们没有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