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｜第一餐与邻里的静 (第1/2页)

    早晨六点半，新家的东窗把光慢慢推进来。

    光先落在榻榻米边，沿着木边倒进屋里，再爬上桌面。日和把杯子放到光里，玻璃像把一小段早晨端起来。她拿手机按下录音——声音瓶：早光在桌面移动的路径?06:37。

    椿把立灯转半圈，让布罩的米sE跟窗光对在一起。墙面不刺，像有人把一句「早」说小声一点。

    玄关旁，小木牌「ご自由にどうぞ」已经挂好；下面的瓶盖盒乾乾净净，躺着昨晚第一枚汽水盖。盒子旁边，贴了张小纸条：「投进来之前，先问：我要传什麽？对谁？现在一定要吗？」箭头朝盒口。

    桌上摊着远端看房表的下一页——变成「入厝三件」的打g表：

    [x]第一盏灯米sE

    [x]第一支声音瓶钥匙转动

    [x]第一个盒子玄关瓶盖盒

    右下角用铅笔又加了一条：

    []第一餐

    「今天要吃什麽？」椿问。

    「先煮饭。」日和把米倒进量杯，米粒打在量杯壁上的声音乾脆，像在新屋子里打第一排钉。她用水冲，手指在米里打圈，浊白慢慢晃开；滤掉，再加水。声音瓶：米在水里转三圈?07:02。

    炒锅受热，油沿着锅边薄薄铺一层。椿切小葱，刀刃每一下都在砧板上留下很规律的「喀、喀」。日和把蛋打进碗里，筷子绕一圈、再绕一圈，h和白变成一个颜sE。

    「我来。」椿把蛋Ye倒进锅，锅面立刻起小泡，边缘卷起来。她用筷子把蛋推叠成方形，翻一次，锅铲轻轻碰到锅沿——声音瓶：玉子烧的第一面翻身?07:20。

    味噌汤最慢。日和把乾昆布丢进冷水，等水冒第一个小泡才关火，昆布滑到锅底，像在找一个不吵的地方躺好；捞出，再丢入柴鱼，屋里升起一GU安稳的味道。味噌最後下，汤面像被掌心按过——声音瓶：味噌汤小滚的气泡?07:28。

    她们把饭盛两碗——第三碗留给「晚点来的客人」，碗边放了一张纸条：「你来，就在。」

    椿把柠檬糖渍从冰箱里拿出来，笑：「今天用修复版。」日和舀一小勺进气泡水，杯口细细冒出亮亮的小泡。

    第一餐完成的瞬间，新家的空气像被「在」轻轻按了一下。

    吃到一半，门被敲了两下。不是急，是试着不打扰。

    门外站着一位穿蓝条纹围裙的邻居太太，手里拿着一小包擦过的梅子：「搬家辛苦。昨晚你们搬桌子的声音有一点响，可能是椅脚没有垫……只是提醒，晚上十点之後大家会b较早睡。」

    她说话很客气，还在句尾加了「不好意思」。

    日和照修复四步回应：

    「重述事实：昨晚我们在十点後还有移桌子，声音传下去；命名情绪：我听到提醒有点内疚；看见需要：你们需要十点後安静；提出请求：可否借我看一下你们家的椅脚垫是哪种？我们今天就贴。」

    太太愣了一秒，笑起来：「就在隔壁店买得到，我等一下画给你。」她把梅子递过来，退一步：「欢迎搬来。」

    门关上後，椿也退一步，朝门做了个小小的鞠躬。「这栋楼的声音规矩b我想像的温柔。」

    「我们把它写进家里版三问吧。」日和把白板笔拿起来，贴在厨房墙上：

    家里三问：

    这个动作会不会吵？

    吵到谁？

    可以换方法吗？垫、托、搬的时间改早

    下午两点，邻居太太真的把手绘地图递来：楼下五金店、隔壁地垫行、转角小面包坊。椿立刻去买了一包毛毡垫，回来把椅脚一个一个贴上。声音瓶：贴上静音脚垫前後对b?14:22——前是「嚓」，後是「唰」。

    她还把桌子脚下垫了地垫，角落用纸胶带固定。「救边。」她朝日和b了一下手势。

    日和在旁边开着小修四步的清单：

    定位吵源＝椅脚/桌脚；

    临时处置垫布／降低动作速度；

    告知隔壁太太回报已处理；

    安排每月检查一次垫脚耗损。

    她把第四步写到白板上，旁边画一个很小的圆点——每月的最後一个星期日。

    下午三点半，门打开在这里→的箭头第一次派上用场。一个国小生模样的孩子探头进来，手里捏着一枚汽水盖，眼睛闪亮：「我可以投吗？」

    「欢迎。」日和蹲下跟他一样高，「投之前要先问：你要传什麽？对谁？」

    「对我自己，传我今天没有偷懒写功课。」

    「很好。」椿把盒子推近一点，让他把盖子投进去。盒盖「啪」一下，孩子笑：「我以後还要来。」

    「来吧，在。」日和轻轻地说。

    她把这一幕写进汤巡手帐：「邻里声音：第一枚没有偷懒的瓶盖?15:37。」旁边贴一张小贴纸：小朋友字T。

    傍晚五点，门口又有东西进来——是温泉街寄来的「欢迎卡」。

    阿姨选的是蓝纹明信片，背面两句话：

    欢迎入住。

    这边晚上会帮你们把「在」守住。

    卡片落在玄关，像把两地的门框对齐。日和把卡立在鞋柜上，旁边放了三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