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孔明东行智入江东 (第1/1页)

    建安十三年，夏，长江雾锁千帆。

    诸葛亮舟头，任江风鼓荡素袍。他手中罗盘指针颤动不休，竟始终指向东南——那是柴桑方向，却非刘备驻守的江夏。

    「先生，船家说前面是周郎水寨，」书僮清风忧心忡忡地捧来斗笠，「刘皇叔派人传了三次信，催您回新野商议抗曹之策??」

    「清风，你听这涛声。」诸葛亮闭目倾听，浪花拍舷如击节，「建安七子的诗文里，总说江河东流不可逆。可曾有人想过，若借东风之势，吾舟亦能西进？」他忽然睁眼，目光锐利如剑，「但若东风本身，就是场局呢？」

    舟子忽然惊呼：「有战船围过来了！」

    但见雾中突出五艘艨艟，船头「周」字旗猎猎作响。为首将领挽弓搭箭，一箭S断诸葛亮船上的帆索：「孔明先生？都督有请！」

    ***

    七日前，水镜山庄观星台。

    司马徽摊开江东舆图，以朱笔在柴桑画了个圈：「孔明此去，当如龙Y高冈。」又将茶汤泼在夏口，「若困守此地，不过池中蛟螭。」

    阿黎盯着图上纵横的水道发怔：「可刘皇叔正需要孔明献联吴之策啊！您让他去东吴自投罗网，周瑜岂会放过这宿敌？」

    「宿敌？」司马徽轻笑，指尖点向图中一处琴台，「你可知周瑜十岁时，曾与访庐江的诸葛玄对弈？当时旁观的幼童里，就有七岁的孔明。」他从琴台下cH0U出一卷残谱，竟是《广陵散》失传的第十三段，「公瑾当年输了棋局，却赢了孔明一句评语：曲有误，周郎顾——这六字，让他记了二十年。」

    阿黎恍然大悟：「所以周瑜对孔明，是既妒且敬？」

    「更像琴师遇知音，偏生乱世b人执戈。」司马徽叹息。他取出一枚玉珏，半边刻龙纹，半边雕凤翎，「此物本是诸葛玄遗物，可作信物。但我要你送去的，是另一样东西??」说着将一本《江东水利考》塞入行囊，「孔明见此，自会明白。」

    ***

    柴桑都督府，剑拔弩张。

    周瑜抚m0案上古琴「焦尾」，指尖悬在g0ng商之位：「听闻孔明先生善C《梁甫Y》，不知可愿与本督合奏一曲？」

    诸葛亮从容落座，竟先拨动徵羽之弦：「都督想听的，恐怕是《十面埋伏》？」他忽然翻掌亮出半枚玉珏，「但故人重逢，何不奏《鹿鸣》？」

    周瑜瞳孔骤缩——那玉珏与他珍藏的半块严丝合缝！「你从何得来此物？」

    「家叔临终前交代，若遇玉珏之主，当以兄弟论交。」诸葛亮指向琴台後的江防图，「可惜都督布的是杀阵，非知音之局。」

    骤雨忽至，豆大雨点砸得瓦当铮鸣。周瑜猛地按琴起身：「好！那便论一局——若曹C八十万大军压境，先生如何解江东之危？」

    「亮有三策。」诸葛亮执笔在图上画出三道水痕，「下策火攻，中策离间，上策??」他忽然将笔掷向窗外，笔尖正指长江北岸一处浅滩，「让曹C自沉战船。」

    「荒唐！」阶下老将h盖拍案而起，「曹贼岂会自毁水师？」

    「若他以为天赐良机呢？」诸葛亮从袖中取出一卷《cHa0汐考》，「冬至前後，北岸浅滩会因沙涌形成暗礁。届时派人诈降，诱曹军舰队泊於此地??」

    周瑜突然击节而笑：「然後待东南风起，火攻礁间困舟！诸葛孔明，你这是要借天灾引啊！」笑声却骤冷，「但此计若成，卧龙之名将震烁九州——我周瑜岂非成了替你扬威的踏板？」

    剑光乍现！周瑜佩剑已架在诸葛亮颈上，却见对方拈起案头蜜饯放入口中：「都督的剑，b当年庐江棋局时稳健多了。」

    ***

    当夜，水寨暗cHa0涌动。

    鲁肃急步闯入舱房：「公瑾！为何将孔明软禁在箭楼？吴侯方才传令，要召他问策??」

    「子敬看这个。」周瑜递过一封密信，火漆印竟是大乔g0ng中之物，「有人要借刀杀孔明——连吴侯夫人都被卷进来了。」

    鲁肃展信sE变：「孙权yu杀孔明以绝後患？可孔明若Si，刘备必与东吴反目??」

    「所以我在等。」周瑜望向窗外箭楼灯火，「等一个让孔明心甘情愿留下的理由。」

    此时箭楼内，诸葛亮正对烛火观看《江东水利考》。书页间夹着司马徽亲笔笺注：「江东非困龙之池，乃润泽万物之镜湖。」他忽然以茶水涂抹书页，隐现数行小字：「乔国老府中藏《孙子兵法》遗篇，公瑾求之十年未得。」

    清风低呼：「先生！这是水镜先生在指路？」

    「不，是交易。」诸葛亮吹熄烛火，「用兵家至宝，换一个展才之席。」

    ***

    三日後，乔府赏画会。

    大乔展开《孙子兵法·火攻篇》残卷时，周瑜呼x1骤急：「此物竟在岳丈手中！」

    「非也。」乔国老捋须微笑，「是这位诸葛先生今晨送来的见面礼——他说此卷当配都督的《广陵散》新谱。」

    诸葛亮正抚弄厅中瑶琴，弦动处竟是《火攻篇》辞句谱成的旋律：「火发於内，则早应之於外??都督可知，曹C的连环战船，缺的正是这外应？」

    周瑜怔怔听完，忽然夺过琴拨动羽弦。双琴合鸣中，他朗声长笑：「好个外应！我要你在三日内，助我练就火攻变阵之法！」

    当夜都督府灯火通明。诸葛亮以棋局推演水战，周瑜则以琴音调度沙盘兵马。至黎明时，鲁肃惊见沙盘上曹军舰队竟被棋子在北岸围成Si局！

    「妙极！」周瑜激动得扯断琴弦，「这琴棋双阵若成，赤壁可定！」却又突然沉脸，「但孔明必须答应一事——此计对外只称周郎所谋。」

    诸葛亮拈起一枚被火燎黑的棋子：「亮愿立誓：赤壁之功尽归都督。但作为交换??」他目光投向东南，「战後请允我整治江东水患。」

    ***

    五日後，h昏。

    孙权密遣刺客潜入箭楼，却见诸葛亮正与周瑜对饮。案上摊着《江东赋税论》，周都督襟前竟沾着酒渍大笑：「好你个孔明！竟看出我加重渔税是为筹军饷！」

    刺客遁走後，周瑜醉意顿消：「刚才的戏，够他们报给吴侯了。」他递过一枚虎符，「从今日起，你以水衡都尉之名督造战船——这是唯一能保你X命的位置。」

    诸葛亮摩挲虎符纹路，忽闻江风送来隐约笛声。他推窗望去，见渔舟上有老叟垂钓，斗笠边缘露出半截水镜纹绣。

    「原来如此??」他对笛声方向微微颔首，「镜湖涟漪，已泛舟楫。」

    清风整理行装时，发现枕下压着水镜新送的《吴地风物志》。扉页题记墨迹未乾：「凤非梧桐不栖，龙得yuNyU方腾。今赠江东yuNyU，盼龙Y九霄。」

    来到水寨箭楼，周瑜盯着沙盘上诸葛亮留下的残局，忽然对鲁肃叹道：「子敬，我好像请来了一尊送不走的神。」

    鲁肃苦笑：「或许这本就是水镜先生想要的——让江东成为卧龙的新江滩。」

    浪涛拍岸声中，东南风骤起。